Waste Land

Each of them was born
None of them were killed
Everybody will be dead

— Jean Baudrillard

【绝园|夏左】#精神污染三十题#系列

*  崩坏有。慎入。实在不会写短文和段子所以祝勉强食用不反胃(((

*  受主席的吉真报社刺激后2RE的点单分别是:1、药物依赖 | 22、单程票 | 27、谎言(肢体伤残我实在不忍心下笔魂淡……情节是连贯的。

*  ……会看不懂吗……?懒得打注释了(((


<<<  Numb。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

于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将手里的水杯与小小的药片递了过去。

“殿下,到了服药的时间了。”

白色的药片,三片。在唇齿之间没有及时咽下去的时候会泛出一种奇怪的苦涩味道,融化在糖衣的微甜间,扬起脖子就着温水服用下,喉间的异物感飞快地掠过,然后就会进入身体,融化在胃部里,通过血液到达五脏六腑甚至是大脑。

他依稀记得好像有过一次他想要尝尝看药片的味道,所以就将它们直接咬碎了企图吞下。结果却是被一种刺激到反胃的味道充斥了全部的味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吐了夏村一身,一直呕吐到泛出了胃酸也没有停止。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物。或许药物本身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腥味,只是他从生理抗拒着那种药物。那种小小的东西就能够控制人类吗,思维或者灵魂,如果真的可以,那也未免太脆弱了。

不过——那个是夏村——他记得他叫做夏村。

他相信他。

左门在昏昏欲睡中这样想到。

 

“殿下,您该服药了。”

今天是星期几?

早晨还是傍晚或者也许是黑夜?

整天都紧闭着的窗帘,惨白地在头顶悬挂着的日光灯,混乱的记忆。他机械般地张开了双唇,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手指蹭过唇瓣,然后如同条件反射地,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他的指腹。

男人如遭雷击地愣在他的眼前。

“左门殿下……”

他叹息道。

这让他想起了某些凌乱的片段,像没有来得及剪辑好的电影原片一样粗糙霸道地占据着大脑。他仅仅只是回忆着,却无法理解。画面里有男人俯下身去吻另一个男人——不,那应该是不对的——后来他推开了他。

他忡怔的时刻间,双唇忽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覆住了。

——画面中被吻的那个人是自己。

——现在被亲吻的人也是自己。

颤抖地伸出了双臂想要推开他,麻木地接受着这个无法抗拒的亲昵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终将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仰起头的时候甚至好像能够看到窗户上两人的倒影。

眯起了空洞一片的双眸,细心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视线只是定格在前方,并没有焦距在某一个人身上。

他在做什么。

——亲吻着你。

不,我们不能这样。这是错误的,伊始之树不会允许的。

——伊始之树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相信他。

——那就继续相信他。

仿佛被催眠了一样,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

左门殿下?左门殿下!左门殿下……

它们彼此交缠在一起弥漫开来,盈满了耳廓让他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直到最后,那声犹如叹息般重复着的话语突然放大,他的眼前一黑,与回忆里最后的镜头重叠了起来。

落下了帷幕,没有观众,没有掌声,聚光灯熄灭。世界重新在幕后运作,而如今,他们就在幕后。

 

“左门殿下?”

想要回过头,却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拥抱住了。左门惊愕地正欲挣脱,才发现在紧锢的双臂之间,自己竟动弹不得。

“……夏村,你怎么了?”

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之上,脸颊几乎贴着脸颊,让左门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躁。

——太近了。

“放开我,夏村。”

男人丝毫不动。

“这是命令,夏村。”左门加重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到底怎么了?”

急促的呼吸,不平稳地心跳通过紧贴着左门背脊的胸口传来,这让一贯镇定的锁部族长也有些不安,面对属下的反常,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对他了解的还太少了。

“我……”

夏村终于开口说话了。声带振动时候像千百年都一直沉睡在默然之中生锈沉喑,嘶哑得让人莫名地心惊。

“我……左门殿下……”

——你把我弄疼了。

近乎是恼火地想要这样说,左门侧过头就想要给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一拳让他松开手好好说话,然后下一秒却是比上一刻更加令人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

他吻上了他。

毫不犹豫地咬破了那个人的嘴唇,可是一向听命于自己的夏村这一次似乎并不愿意妥协,犹如将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冲动都在这一刻如数释放出来,他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地继续着这个弥漫着鲜血味道的亲吻。

——听说,鲜血的味道就像铁锈一样。

在他的双眼被那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喉间硬生生干涩地吞下药片,彻彻底底陷入黑暗的那一秒之前——

他觉得他好像听见了夏村把那句话说完了。

“……我爱您啊。”

 

 

 

<<<  Single Tickets。

已经没有退路了。

清晨的第一班列车上几乎没有任何人。打着哈欠神情困倦的电车人员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上车了的两个人,自顾自地走向驾驶室,睡眼惺忪。

他觉得自己最终还是懦弱且可笑的。

搀扶着左门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两张单程票,被歪歪扭扭地撕掉了虚线以外的地方,在听见纸张碎裂的声音时面无表情的男人抬了抬眼睑,又迅速压低了帽檐,为身边的人掩好了黑色的长长外套。

他赤色的长发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

目的地是随手选择的,拿到印好的车票时才发现是某一个海边的偏远城镇,记忆里那似乎还是高中毕业后社团合宿的地方。请问您需要双程票还是单程票呢?单程,谢谢。男人低声地答道,迅速地将小小的车票接了过来,一共两张,紧紧地连在一起。

去往哪里并不重要。或者说重要的从来都只是逃离的过程。

锁部夏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一生里竟然会有想要逃离锁部的一天。

但他相信他也比一辈子里任何其他的时候都要更清醒地面对着某一个决断,无比明了地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迈上列车的时候,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的沉闷咔嗒声像极了车站计时表滴滴答答的行钟声。

 

距离锁门左门刚刚开始服用药物,已经过了三个星期了。

处于昏睡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会胡言乱语,记忆混乱。但倘若说有比较欣慰的事情,那便是除了再也没有反抗了之外,男人口中说的永远是有关夏村的事情。他的记忆有时会退回到两人初遇的时候,在他低下头舔吻着他的脖颈时感到燥热,断断续续地低声说到,执起木剑时应该再往上挪一挪把位,夏村。更多的却像是回应着他的呼唤一样,毫无意义地喊着他的名字,每当那个时候夏村总会感觉他毫无神采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往日的光芒。

但那也可能只是错觉。

你后悔吗,夏村。他将头贴在那个靠在自己肩膀上昏睡的人脑袋上,感觉到他的长发拂过自己的脖颈,柔软又熟悉的感觉。但即使后悔也没有用了,任何人生与时光都像此刻口袋里皱巴巴的单程票,即使你想要回头,也没有第二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你大可以选择在他身边沉默地度过一辈子,忍耐所有在心底从酸甜发酵成浓酒的心绪,看着那个人浑然不觉地演绎着他在世界中被强加的角色。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考虑任何有关情感的事情,即使孤独也只会将其当做强大或是职责,然后他会娶妻生子,年老的时候平静地在簇拥的人群中死去,看起来比谁都幸福,却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是否幸福。

而他也是。从来都是冷暖自知。

不,我不后悔。

在所有锁部族人焦头烂额之际只有他知道他将一族尊贵的族长囚禁在哪里,直到终于藏不住到会被寻到的那一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带上他逃离。逃离这个词听起来很狼狈,或许不如私奔那么浪漫——他看着男人麻木的表情,有些心疼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额角,但是这确实只是逃离。

“您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啊……”

殿下自己也不知道吧。

窗外的景致在飞速前行的列车外模糊成了静止的画面,好像只有起伏不断的色块构成了看不清的世界,时间也是这样流逝的,记忆也是这样巡往的,而那个人也就这样习惯了单调刻板的生活,却从来不知自己偶尔流露出的神情会让人多么发疯般地想要去拥抱他。

并不是锁部左门,而是仅仅是身为左门的那个男人。

究竟沉睡在哪里?

还是说自从在继任仪式上接过了沉甸甸的职务之后,这无法逆转的一幕就注定了这个人此生就只属于锁部,全部的荣耀全部的感情与全部的幸福,都全数牵连在锁部身上?

——这里很美吧。

很多很多年前,他在那一片海天相交的明媚阳光下冲着他毫无顾忌地灿烂笑道。

——如果以后能够住在这里就好了呢,夏村。

他沉默地凝视着他的双眸,看见碧波摇曳在一片浅灰之中。

——是啊,左门前辈。

 

 

 

<<<  Liar , Liars。

药物很快就见底了。

海边的小木屋中弥漫着海水的潮湿,每一天海潮汹涌的波涛声都忽远忽近地钻进男人的耳畔,突然断了药物使得男人越来越多的时间处于清醒的昏迷之中。他感觉自己始终都无法入睡,大脑高速地运转过像是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报复般地回忆起往昔的事情,他麻木的境地被打破,会经常莫名地流泪或者伤害自己,甚至头痛欲裂到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每当这种时候夏村总是会温柔地将他环在怀中,低声地,像安慰孩子一样慰抚着他,然后扶着他坐上轮椅,将他推出湿热的屋子,面对一望无际的广阔大海。

——您还记得吗?

他耐心地一遍遍询问道,声音柔和得像下一刻就会泛出无限的水色,在视野里弥漫开来。左门抬起头,注视着他湛蓝色的眼眸,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始终沉默着。

高中毕业的时候您来过这里。夏村牵着轮椅上男人的手,坐在了沙滩上。撑在黄沙上的手掌感觉到了炙热的温度,就好像某一天谁的眼泪。

那一刻起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们要回到这里。然后我会告诉你我一直都深爱着你,不是一个月一年,而是十年,二十年的深爱。

——我啊。

他每一天都会吻他的眼角或者是唇角,在他疼痛的时候力度刚好地为他按摩,却是再也没有吻过他。

——一直都深爱着您啊。

 

意料之中的,左门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正常的感知与记忆,然而在服用药物期间的经历却是犹如梦魇一般令人不愿回首,除了不得不每一天面对夏村,左门觉得或许现在的这一切才是梦。

“让我离开这里。”

他冷冷地对他说道,只是长时间没有活动过的身体依旧很僵硬,自知无论如何都无法强硬地挣脱夏村,左门与刚开始服用药物时一样开始不怎么说话了,然而即使是忍不住出声,也都是那种冰冷的神情。

“我一直都忠于您啊,左门殿下。”

“说谎。”

一瞬间甚至因为男人有些悲伤的眼神而失色,左门定了定神,迅速打断了对方。他想或许是他并不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这么久以来你都在违抗我的意愿。”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除了最初的几天不停地焦虑牵挂着锁部的情况,如今这种担忧却在渐渐淡化。左门不知道是因为真正对目前的情境麻木到无心去担忧了,还是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摆脱这样荒唐的境遇上,以至于无暇思考。

而最近,夏村似乎总是在叹息。

“说谎的是您,左门殿下。”

没有等到他回答,他又说道,“您真的想要仅仅身为族长就过完一生吗,您还记得您曾说过如果能够有一天住在海边就好了吗——”

“闭嘴!”

不想要听。

有什么呼之欲出的答案伴随着层层上涌的波涛淹没了他的愤怒,令他在茫然的同时感到慌张,他忽然被掷入了一片陌生的海洋,更可怕的是他察觉到了丝毫动摇。

“我爱您。”

“说谎。”

“左门殿下,您有深爱的人吗?”

“……我的一生都会献给锁部。”

“您知道深爱着什么人的感觉吗?”

“……”

他湿润的眼眸就像记忆中的海洋,那种摄人心魄的蓝色不停地蔓延,蔓延,等到他回过神来时所有内心好像无比坚强的防线就犹如沙砌的堡垒,毁灭在摧枯拉朽的温润水流之中,消失得毫无拖沓。

——会想要一辈子守护在他身边,会为他对幸福视而不见感到焦急,会宁可被憎恨也想要激起他哪怕一丝对于自身的忧虑,会想要知道——

“您爱我吗?”

“……不,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什么人。”

——不,您只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或许你真的爱过什么人。

他的声音令人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蛊惑。一直从耳边蔓延到他的脊骨,贯穿了他的全身,让他只想要逃离那个陌生,却比谁都熟悉的人。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会相信他,从心底里习惯了他的陪伴或者学会了依赖……”他一条条地缓缓道来,却是在每一句后面都加上一句淡淡的我爱你,如同一条魔咒禁锢着左门,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说谎。”

——但即使是谎言你也会甘之如饴。

“不,”他弯下腰,吻了吻他的眉角,“说谎的人……是殿下您啊。”

 

——不要再说了。

左门嗫喏道,声音低的不比远处的海浪声更响。

为了让那个声音消失,他仰起头,用唇堵住了他的声音。

——世界终于在这一刹那安静下来了,重新归于安逸的表象。

不再有谎言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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